麦苗儿清清文集

1966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剪剪西风，清清寒露，倩影朦胧，远歌飘渺。

　　千年前的歌，千年前的情，在一袭被风飘扬了千年的霓裳里传唱不息。泠泠水声，欸乃穿透茫茫芦苇，鼓荡着经久不衰的忧伤情怀。

　　伊人妙曼，隔着一方幽邃的水。裙裾飞扬，在水中央开成一朵亭亭的莲。无意的回眸间，秋波掠过风的羽翼，款款依依，落在清露微寒的苇稍。于是醉了河边的少年，醉了少年追随的心怀。
　　
　　欲踏水而寻，怎奈芦苇葱葱，水路悠长。纵有千般不舍，也被那水隔为沧海，美丽着距离，美丽着惆怅。徘徊的脚步叠叠寂寞，只得将藕丝一样的目光往来逡巡，牵系在水之湄的伊人身上。

　　宛若不醒的梦，染着古老岁月的色彩，在发黄的底色里，弥漫着绕梁不绝的凄美忧伤。

　　那湿了少年裤脚的霜露会感知这些梦的音律吗？不然为何年年岁岁，在铺满秋草的水边烁烁凝望？那苍苍芦苇，沾了伊人莲一样幽清的花香，便总是在风轻云淡的天空下缠绵不舍。

　　即使在千年后，某个瞬间，依然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似真似幻地回荡在烟霭茫茫的水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1966

往前一点

1966

那年的雪

记忆走进冬天的村庄，心如同从容的雪，穿越时光，覆盖大地。

　　很多事情不再清晰，却唯独留下一些细节，在冬夜里伸展着顽强的根系，渐渐丰满，渐渐明亮。

　　那个男孩，叫田军。个子不高，眼睛不大，圆圆的脸上总是隐藏着一丝微笑，望着我的时候，目光干净柔和。那时我上高中，我们同年级不同班，他住校我走读，他家在农村，我家在县城。本是不相交的两条线，只因为他所在的村子里住着我奶奶和姑姑，每逢假期我会在奶奶家住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两条线有了意料之外的交点。

　　忘记了是谁先向谁打的招呼，反正青春是一张无往不利的通行证，我们的相处简单而融洽。高三那年寒假，天很冷。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刚刚油漆完窗框，他看到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样子，笑着说他的房间也一直都是他自己粉刷呢。当时的我，连自己都料理不好，更别说什么粉刷房间油漆窗户，我一概不会并认为我的不会是理所当然的。因此我的大惊小怪讶然的表情那么明显。其实我更想表现的意思是：你真了不起！

　　他家很大，很多的房子。我在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里和他聊天，聊的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留下来和他一起吃的饭。他妈妈包的饺子，特别香。第一次单独和男孩子一起吃饭，多少还是装得很矜持很文雅的样子，不敢像平时那样“吧唧吧唧”地没形象，也不好意思说话。他边吃边看着我笑，表情怪怪的。我忍不住问他笑什么，他很认真地问我：你吃饭怎么没有声音？弄得我也不敢出声音了！我扑哧笑出来，气氛顿时缓和，我的拘束和装出来的文雅荡然无存。那顿饺子我吃的特别开心。

　　不知道雪是一开始就下着呢，还是晚上下的，第二天是个雪后的艳阳高照的美丽天气。我喜欢雪，尤其是厚厚的大雪。我早早去找他，他领着我向村外的田野走去。雪后的空气异常清洌，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污染的大自然里。洁白的雪明晃晃地闪眼，远远近近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树枝上挂满了雪条，翻过的田地里偶尔露出醒目的褐色土块。

　　我们没有牵手，只是并排走。村庄在我们背后渐渐缩小，像是拉远的镜头。因为雪的缘故，整个村子看起来如同仙境，庄重、干净、素雅，精致。我们心情也都神仙一般悠然宁静祥和，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作响，一路陪伴着我们。我们走的很慢很慢，像是想要留住那一段美丽的时光。他说了很多话，我也说了很多。我扭头看看他暖和的微笑，心底里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留恋。他是个外表普通内心细腻的男孩，他对我很好，我至今都记得他给我抄的辅导题，在一张张白纸上，从中间折一道线，两边用很小且异常工整的字抄写着密密麻麻的化学题，后面还附有正确答案。那需要一份怎样的耐心啊！当时辅导书很少，能借到一本很难。我可以想象的到，他怎样借来辅导书又怎样在别人不学习的时间紧张地抄写。而我，只是在他把辅导题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才知道他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那次雪后漫步的第二天我就因事提前回家了。临行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开学时他没来。他告诉过我，他要打工去了。他真的去了。

　　而此后，我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我上班后的第二年，有一个呼市的长途电话打到我单位，当时我正好外出办事，回去后同事告诉我说电话那端的人说名字叫田金，我想，应该就是田军吧。我喜出望外却又无限失落，他还记得我，找到了我却被我错过。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此后也没有再找过我。我再一次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今天。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不知被什么触动，猛然间想起了他，那场雪，那个目光柔和内心细腻的男孩，那段青春年少的往事。

1966

柳岸，我拾极而下，踏上兰舟，轻渡我满眸的欣喜。望着杨柳摇曳的薰风，感受旗袍的摆动，流淌在身边的旋律，此时是栀子花的香味。

      雨帘，荡起荷风，清波，折起涟漪。展望那散散点点的粉红或者殷红，听对面的船上，唱起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歌谣，想象那首竹枝词最初写的时候的场景，忍不住想问：而今，郎在何处？

      曾经在烟花三月下江南的你，还有在北国风雨独行的我。一个转身的交错，换了时空。于是天南是你，地北是我。隔着天上的星河，地上的江河，我的泪，你的怨。不是无语问天，是天也垂泪。不是情如恨水，是水也无情。

      而今，是莲香的呼唤，是光阴的牵引。我随着你南下的路，觅你而来。

      烟雨，淋湿了我的衣，淋不湿心的梦。江南的红墙碧瓦，是我唐诗宋词里的家。

1966

一场盛大的雨
万丈红尘
繁华三千
来的急
去的也快
清润的芬湿
弥散着柳丝的妩媚
你可知道
那是我的手指
在轻轻地
抚摸着你的脸
你总说
我的手指冰凉
是一条忧伤的蛇
可你知道
正是这手
把思念敲打成香醇
柔柔地站在此岸
等你一同来饮
雨后的叶尖
露珠滴答
伸出手掌
有一滴
它落到了我的掌中
那可是你
清澈透明的眼眸
澄清如水
纯净如风

1966

七夕，这一场明媚的忧伤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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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叫我豆子，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停不下脚步的顽皮孩子，常常依着你赖着你，却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逃之夭夭，让你惦记的心像春寒一样经历一场冰冻的过程。% h* g) r3 {0 k5 z

你总说，我任性如不羁的任盈盈，看你的眼神一直是那种狠狠的挑衅的，犹如含了刀光剑影的。我斜着眼笑得花枝乱颤，很无辜地问：是么？你飞快地肯定地回答：当然是！
你总舍不得骂我，即便我气得你七窍生烟了，你最后还是会宠溺地说：你想怎样都行，你开心就好！! b( h5 a. X0 s$ j

我写下文章开端的时候，原本，是想给你一个七夕的礼物，在这个有情人成眷属的美好时刻，给你一份午后的小小的甜点，让你晓得，我是爱你的。
我是爱你的。虽然我常常玩得忘了回家的时间，可是有你这盏温暖的灯无论四季寒暑在窗口荧荧闪烁，即便走失了迷路了，我还是会循着你的气息找到回家的路，找到你始终为我敞开的门扉。- i* L  L* R3 e2 C/ I9 A

我是爱你的。虽然我常常气你，可我那是故意的。都说女人柔情似水，我偏就是加了醋的水，让你时时哭笑不得。谁让你那么好呢？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温婉，我，就是一滴加了醋的水，有点酸，或者还有点咸，有点涩。
    我是爱你的。虽然我不再为你写那么多那么多缠绵柔媚的文章，可是你还是矗立在我心底的一棵大树，我依然是一根妙曼的藤，每一片缠绕的叶片都承受着你的关注，每一丝藤蔓都浸透着你的疼惜。我留恋在你身边的目光，就是我欲语还休的爱恋。: r. P& ?* e2 |6 D

我是爱你的。虽然我固执地不做玫瑰，却做着一株罂粟，我却是真的爱你的。我不做玫瑰，那是因为这世间玫瑰太多了，我害怕你会厌倦。我做罂粟，是想要让我的毒液渗入你的骨髓你的心脏你的所有的细胞，让你再也逃不掉我的蛊惑逃不掉我的妖娆。. L" D, P9 x0 T  s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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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爱你的。虽然我很少说话，很少给你热烈的词句，，可是你知道我是担心那暴风雨一样的情感也会像暴风雨一样来去匆匆么！你知道我是恐惧岩浆一旦爆发，火山就会有熄灭的一天么！我一直记得一句话：淡，而隽永！若可以相爱到永远，我宁愿淡如水，淡如一颗永不发芽的豆子！
看着你隐隐流露出来的忧伤，看着你掩饰之后的谈笑风生，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爱你的！我还是你掌心那颗顽皮的豆子，我还是停留在你窗楣的那枚素蝶，我还是那个时不时会任性的小女子，我还是你心弦上那一抹，永不凋零的疼爱！

1966

这一刻，我是如此的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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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风静，仿佛世界万物里，醒着的，只剩下我，和陪伴着我的你的名字。4 s" S: ~1 |( f* \) ?#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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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纸上轻轻地涂抹着属于你的那三个字，宛若一台戏，低回的婉转，都从这几个字之间溢出，缠绕于清寂的秋夜。这样的戏，都是浸淫了爱情的明媚，再被世间的水覆了，这样湿润，这样柔嫩，这样波光潋滟。
爱情，如何不可言说，又如何不得不说！
  柔情横渡，穿梭于似水流年，疾走于万水千山，终被你拾得，做了心口的疼爱。从此戏台上，我挥出的袖，我舞出的影，我唱出的词，便都成你心里的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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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遇见，爱情从此天长地久，从此地老天荒。那些老去的年华，仿佛一瞬间都虚度了，只剩下爱情，娇儿弱女般痴缠可笑，却真挚，教人无法放弃，极尽风韵，轻盈而别致地隐成一抹蝶影，朦胧而感伤。& r3 ^- z; v: h' D1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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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离别是爱情的酒，饮了便醉。却又流连于醉态，不肯清醒，只道一旦醒来，爱情便碎了。于是眉梢眼底，都无端生出些离愁别绪。“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读来，借前人的句，洒下点点滴滴清泪。千回百转的柔肠，都成了爱情的伤。天若有情天亦老，如何不是！
  最怕夜深人静，一盏灯，笼一方昏黄，一个人独坐，不由地，就被思念淹没。默默地想你的容颜，你抽烟的样子，你狡黠的笑，你偶尔的不自在，你独特的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还有我临走时你流露出的让人无法不心疼的感伤……
  一桩桩一件件想起，不知此时漫过双眸的表情是怎样的温柔，怎样的沉醉。隔了无数重山水，我依然感受得到你的热烈和痴迷。" ^4 E& q" \& F&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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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我是如此的想念你！你一定是熟睡了，你也一定不会知道，窗外那颗静静俯瞰你的星星，是我此刻正深深注视着的，我托它替我看看你，不打扰，只是看看，看看你熟睡的梦里，是否荡漾着我的美丽……

1966

今日炎热，阳光从晴朗的天空一泻而下，宛若偌大的瀑布，将一切淹没。* t' m7 W- V6 D) c9 X5 `+ ?

　　或许秋天还是很不情愿到来的，扭扭捏捏地，拖拖拉拉地，一步三回头地，磨蹭着。夏季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最后的热情，截在秋的前头，放纵而恣意地释放出所有的能量。树木葱茏着，蝶儿翩飞着，阳光热烈着。即便是尾声，也怒放着尾声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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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有些分不清季节的更替，站在阳光底下，恍然依旧是站在夏天的明媚灿烂里。只有在太阳下山后，才会在聒噪的虫鸣声里找到些秋的意境，才会在凉浸肌肤的夜风里捕捉到一些秋的痕迹。
　　
看看日历，秋天确实是迈进门了，毋庸置疑地，它即将主宰这个世界。初秋之后，忽然一夜风雨，凄清与萧瑟就慢慢地铺陈开来，一路逶迤跌宕，秋就深了。. W( S7 P* P3 U( z; p  r' f% V0 _

没有刻意去爱哪个季节，春的娇嫩与惊喜，夏的热烈与绚烂，秋的丰腴与寒瑟，冬的简练与深刻，哪一个都是美女帅哥，各自都有令人迷醉的地方。或许不能拥有，却是可以欣赏的。7 |2 D6 |+ _1 C8 n

把自己忽略成一粒尘埃，融进身边的风景，闭上眼睛，那些风景就都在心里了。

1966

总是喜欢开了窗睡觉，即便是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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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有风，拂了落地的帘，在阳台徘徊。我从梦中惊醒，眯着眼，未动。我在一瞬间听到了秋天的声音，是笑声还是脚步，我不想深究。但那确实是秋天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伴着远处不甚清晰的虫鸣，轻轻搔着我的耳膜。: i( Q+ M# o; k5 ?

保持着这份懵懂，我陷入半梦半醒之间。裸露的手臂和额头都有微微的凉意，仿佛那份凉意是从窗口闯进来的秋风专程送我的礼物，它是想告诉我，不要再仅仅抓着夏的尾巴不放，秋天，已经来了吗？$ S6 Y* q6 n- s

你听，那么密集的窃窃私语，撞在玻璃上，宛若意识流的写意，有着诗的内涵，歌的意向。那些奔跑着的、嬉闹着的、坏坏地笑着的、淘气的、散漫的、梦幻的秋的声音，刹那间都从紧紧关着的门后面涌了进来，你争我抢地，把秋的信息到处撒播。; x( G8 [' Z/ E. k/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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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终于来了，秋天不再是日历上单纯的那两个汉字，而是一曲无字的歌，一首天籁的诗。

1966

一阵风起，就有一阵秋雨临窗而至，淅沥不止。
　　
聆听雨声，是一种静谧的快乐。生活中总是有些隐秘的感觉藏在心底，如同油油的苔藓，兀自散发着静悄悄的魅力。听雨，就是其一。
　
屋顶是彩钢，于是雨声很清晰，时缓时急，时轻时重，如同一些奔跑的孩子，小巧细碎的，是羞涩的女孩儿，浓重急促的，是莽撞的男孩儿，还有那些不急不缓沉稳厚重的，就该是长跑途中未开始冲刺的运动员了吧　　

舍了手头所有的事情，静坐下来，专心听雨。正入神间，雨却稀疏了。像是过了放学时间，剩下些值日迟归的孩子们，挽着手轻声嬉闹着，脚步却三三两两疏落了很多。慢慢地慢慢地，雨声停歇下来，只有偶尔檐上滴落些水点儿，砸在地上，宛若临窗的秀女一声婉约的叹息，蕴含了很多化不开的情思，清清脆脆地落在地上，开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茉莉。　　

雨停了，耳边一片寂静。风从窗口路过，遗落下一些沁凉的气息。天空云层还很浓，那些尚未酝酿成美丽雨点的云儿啊，是否能够感受到我内心无比亲近的呼唤？